上周五是五七。和之前的每个“七”一样,一早我出门去打包了一份小馄饨,然后回家煮了个白煮蛋去掉蛋黄,再准备了一盒特伦苏牛奶和一个猕猴桃。这是你离开之前最后两个月固定的早餐。我对着你的遗像敬香鞠躬,喊一声“妈妈,吃早饭了”。你在一缕烟的背后冲着我笑,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傍晚回家后我给你供上了网红的青团,然后开始琢磨怎么给你烧衣服。其实,我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包括做“七”。可我居然还是做了。就像你离开后,我不再每晚反锁房门,我没有拆洗你生前盖的那条被子反而天天盖着它,每次和猫猫狗狗相遇我都会期待它们能凝视我然后扑向我,我试图寻找每一个能和你重新联系的线索,我在等着你来找我。可是你没有,一切都正常极了,连梦都没有。
年9月,我生日的前几天,肝硬化已经十多年的你去做定期检查,结果被告知得了肝癌。肿瘤不算大但位置不太好,加上肝硬化那么多年肝脏的质量已经很差,医院的专家不肯手术建议保守治疗。我陪着始终相信手术是首医院的专家门诊,终于赶在国医院做了肿瘤切除手术,那一天是年9月28日。
命运有时候真是残酷,年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15年后居然再次发生在母亲身上。从此,我们母女的身上有了一模一样的刀疤。
手术后一个医院做了介入(一种肝脏化疗),你对药物的反应很厉害,别人吐一天而你吐了三天才止住。出院后你住在我家里调养身体。
那时候网约车刚火,我在朋友的推荐下用起了易到,一周三天上班的日子我总是提前订好车,早上9点,下午4点,这样可以准时赶回家和你一起吃5点的晚餐。
手术让你大伤元气,刚回家时你出现过大小便失禁的情况,身体虚弱无力,稍有不慎就会引起肺部感染,去医院拍片输液。你恢复得很慢,但毕竟还是一点点恢复了,半年后春暖花开的4月你搬回了自己家。
其实,医院出来住到我家时我很不习惯,一个人生活久了,我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你来了之后都打乱了。可半年后我习惯了,你却要搬走了。
你不知道你刚搬走的那两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想你想得掉眼泪,那个每天临睡前上完厕所经过我房门口向我微笑着挥手说拜拜的妈妈不见了。我是如此多愁善感,这一点像你,可那时我并不知道未来还有更大的离别在等着我。
接下来的一年算是平稳幸福的,一周打两次提高免疫力的针,两周看一次中医,三个月做一次复查。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让我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
我们家又恢复了两周外出吃一次饭的频率,偶尔看看电影和越剧,天气好的时候陪你去逛逛街。
我一直想等你手术满两年之后带你去趟厦门散散心,后来我才得知你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目的地是香港。
可是,无论是厦门还是香港最后都没能成行,年5月,你肝癌复发了,距离手术一年零八个月。
医院、医院、医院、医院,这一次所有的医生给出的结论都是“无法手术”。当时报纸上正在大医院,那是放疗的一种,收费很高,一个疗程35万左右,但据说成功率也很高。
第一次门诊是我一个人去的,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那个医生看了片子之后说肿瘤位置很适合做,并且说普通的放疗就像机关枪,而质子重离子就像核弹,威力无穷。
但当时你的肝功能不太好,黄疸比较高,医院进行保肝治疗,然后再去找他。有了这个承诺,我们焦虑的心情平复了些。
在医院住院保肝治疗了两周后,拿着新的化验报告单你和我一起去看了第二次门诊。医院收治病人有自己的一套程序,先是医生二人组的意见一致,然后要院内小组讨论,最后再通过外籍专家的评审。
第一次门诊的肿瘤科医生把你的资料拿给了跟他合作的肝内科医生,这位医生让你等在门外然后单独拒绝了我。他说你的肝硬化程度太严重了,肝功能已经进入了“失代偿期”,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灭掉,风险太大,所以他们不敢做。
我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走出医生办公室,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你看到我哭过的样子就明白结果是什么了,你没有哭,轻轻地说了句“先回家吧”。
剩下只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吃靶向药,一种是做介入。针对肝癌的靶向药种类不多,有效率据说只有2%,副作用却很大,再次咨询了医生的意见之后我们最终决定做介入。
医院的介入科很出名,我带着你就此在医院开始了介入的疗程。差不多间隔50天做一次,每次住院一周左右,每次出院后都要休养两周左右的时间才会缓过来一些。
但介入的效果并不理想,肿瘤从一个变成三个,而且不断在变大。每次复查之后去拿报告单我都特别害怕,怕你承受不住打击,可你每次都坚持要跟着一起去,拦都拦不住。
8月下旬迎来了你67岁的生日,我在南京西路的波特曼酒店订了房间,还带你和老爸去了我一周后即将开始新工作的集团大楼。那时候我还没有门禁卡,只能带你们在底楼大堂拍了几张照片,你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非常喜气。那时候你虽然人比较虚弱,但生活完全能自理,我们的心里都还存着生的希望。
第三次介入结束后隔了三周左右,我周末去家里看你发现你脸色黄得不正常,眼睛也发黄,医院检查,结果黄疸指标已经三百多。
10月下旬你住进了医院南院,这一次住了整整三周才出院。就是从那时候起我们开始向你隐瞒病情的,医院请各科室的专家进行了会诊,最后的结果是“没办法救了”,癌细胞已经把门静脉都堵住了。
又给你做了两次手术,把堵住的胆管打通两根,把黄疸排出来,你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虽然,当时医生就跟我说你大概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但看着你恢复后不错的精神状态,我心里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感谢医院南院的医生,为了提高你的生活质量,临出院之前他们又给你做了个小手术,把引流出来的胆汁引到肠子里通过大便排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日常都拖着两根长长的管子和塑料袋了。
但是你的肚子上还是多了两根封死的管子接口,每周洗澡的时候我都要帮你用封箱带严严实实地封上,洗完澡再一点点撕开,换上新的纱布。每次你都客气地跟我说“谢谢女儿了”。妈妈,有什么可谢的呢,你不但生养了我,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当年你和老爸怎样拼尽全力地救治我照顾我,我一刻都没忘记。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能过上多久,12月5日因为胆管再次堵住你又住进了南院,医生跟我说不全是因为堵住的关系,是肝功能又恶化了。这次出院后你又开始出现腿肿脚肿的情况,配了利尿药来吃,但没有好转,原来的裤子鞋子基本都不能穿了。
年的元旦刚过,1月3医院代你看专家门诊,想配点中药退退水肿。元旦前去配过,吃了一周并不见效,老中医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你的情况太严重,中药已经没用了。
中午我去单位的路上收到了你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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